布団陆旻

满纸荒唐言

[露中]桃花扇/起扇

把第一部分起扇整理完了。这部分是原来写的,改动了一些遣词造句和小细节BUG,感觉还是有不通顺的地方存在。因为之前是一小折一小折发的,有不少,这次就不删除原文直接贴总合了。

后续正在产出,但是相对于写东西,现在更想把以前写过的拿出来大改。

※※※※※※※※※※

一折

门外下起了淅沥小雨。离今日的戏开唱尚早,却已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观众撑着油纸伞进来,顾不得沾湿的长衫下摆,找了个座位急匆匆地坐下,方才开始掸还未被布料吸收的水。

“哟,这不是孙先生吗?”

“刘老哥也来了?”

几个老戏迷平日里常在戏园子里看戏,时间长了彼此都是识得的,当下左右看看,互相道了句安,挨着坐下了。

今日要登台唱戏的乃是人称红牡丹的王耀,大家都称他一声王老板,年纪轻轻就以唱功之佳,感情之细腻而红极一时,是整个戏班子里的顶梁柱。今日他要唱的更是他成名时的拿手好戏《桃花扇》第二十四折,有多么一票难求可见一斑。虽千金难求一票,可照着王老板的意思,总有一些票是单独留给这些老戏迷的,这也让老戏迷们更加喜欢这位红角儿,常来为他捧场。

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同于开始,这会子到场的便不再是之前那样的普通老百姓,坐着轿子、汽车之类来的比比皆是。毕竟这王老板可确是当红花旦,京城里不知有多少富贵闲人都爱看戏,掷千金买得美人一笑屡见不鲜。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渐渐有了生气的厅内突然一阵骚动。一个身着军服的金发男人带着随从走了进来,擦得干净锃亮的皮军靴一步一步踏在地砖上,带着一股无法被人忽视的傲气,站在一群黑发中国人里尤其显眼。这是一位法国驻军高级将领——人们不禁多多少少对他提起了注意力,不仅因为他俊朗的外表和装饰复杂的军装,更多的还是他那臭名远扬的,寻花问柳的坏毛病。

戏即将开场,场子里坐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楼上的一个贵宾厢里,戏班的老板正陪着笑脸站在当中那个一身俄国高级军官军装的异乡人身边,他的手心里满是汗,生怕惹着了满屋子的俄国人。

“王老板可是整个京城里最受追捧的角儿,包您满意。”

“若是不满意,你不如拿命来抵?”

“……大人真会开玩笑。”戏班主事的有些端不住脸上谄媚的笑容了。

“这戏有什么好听的,”另一个俄国人用俄语抱怨着,“上次陪你听的时候都睡着了。”

围着围巾的高级军官只睨了他一眼,回答道:“你不明白——小时候家里一个佣人常常唱戏给我听,这么婉转的腔调我还从未在咱们那里听到过。”

说罢他转了半个身子用中文说道:“你可以下去了。”

戏班老板唯唯诺诺地退出房间。俄国军官扶了扶皮带,慢悠悠地在窗边的雕花木椅上坐下了。

“真是凑巧,波诺弗瓦也来了。”他似笑非笑地说。

王耀坐在梳妆镜前,手指捻着戏服边把两旁拉称。镜子里这个美丽的女人像是自己的倒影一般,一脸肃静,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坐了一会儿,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来,仔细看了两遍后将它放到烛火上烧成灰烬,仿佛谁也不曾知道有这么一张小纸条存在过。

“准备上场了。”门外的小厮小声提醒。

王耀回过头来露出一个笑容:“知道了。”

今天晚上注定要不平静。

二折

扇起交错,花影重叠。衣袖微微翻飞,唇齿间流出一股悠长的韵律。

弗朗西斯用手指拨了一下垂到脸颊边的头发,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的人看,眼睛里闪动着不知名的光芒。来自法兰西的他对艺术也是很有一番研究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如果不算上他侵略者的身份的话——都能算作是一个文貌双全的好男人。而现在这位情圣,请让我们这么称呼他,已经被戏台上的戏子给迷住了,无论是唱的戏还是自身的长相都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心中“美人”的标准。

远在二楼厢房的俄国军官此时目光越过窗棂,在舞台上婉转歌唱的戏子与漫不经心听着戏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法国人之间来回转了两圈,嘴角微微吊起,露出一个细微的弧度。

本来他是来听戏的。现在看来,似乎有比听戏更值得关注的事情要发生。

一曲终了。戏台上美得不真实的戏子眼角流出莫名的神态,手一扬,他拿着的扇子就这么朝着底下那外国人飞了出去。

一阵骚动,看客们纷纷惊讶地将目光聚到那法国军官身上。这位王老板可是出了名的高傲,虽然平日待人毫无架子,但那股子傲气就像是寒梅一般冷艳,今日这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相邀?

法国人下意识伸出手去一捞,把扇子接住,再看时王耀却已经转入后台去了。他展开扇子,旁边的翻译凑过来帮着看了看,只见扇面角落写着一行小字:良辰美景。落款是一个小小的红泥印章“耀”。

“啊哈,美人相邀。”弗朗西斯一见翻译那谄媚的表情就明白了。他摸着下巴上的些许胡茬,半眯起眼睛,仿佛在回味刚才戏子转合之间的眉眼身段。

莫不是所谓孤高的红牡丹也逃不开这权势诱惑?罢了,再怎么说不过是个戏子,左右终究是风尘些。看客议论纷纷,眼里的神态又是另一番光景。

“这是做什么?”与此同时,楼上一个俄国军官也问出了问题。

“大概是表达邀请的意思。”另一个家伙笑得不怀好意,“你看波诺弗瓦脸上的表情,就跟猫瞅见了耗子似的。”

“……我要去找他。”围着围巾的俄国人突然没头没脑地蹦出这么一句。身边的同伴们都被吓了一跳:“布拉金斯基,你没事吧?你不像是会打搅别人好事的家伙啊。”

“啊,你姑且当做是我发了疯吧。”他笑眯眯地抛下这么句话,将因为从窗棂边俯身往下看而垂下的围巾往身后一甩,风一般地就去出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这家伙。”

三折

弗朗西斯刚走到后台入口处,便听见背后急促而来的脚步声,只当是手下的人有什么事儿要奏报。他慢悠悠地转身来,看到来人后才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同时放松了些握在口袋里的手枪枪柄上的手:“我当是谁——怎么,原来布拉金斯基家的少爷也对这位美人有兴趣?”

伊万貌似和善地眨了眨眼睛,不紧不慢地靠近他,却是一点儿话也不多说地直奔主题:“别紧张,波诺弗瓦,我只是想要顶替你去会一会他——就仅仅是这一次而已。”

“嗨,你这话说得可真是轻松。”弗朗西斯见他如此,便也没再想着如何扯别的话题,而是不着痕迹地想要回绝他,“哥哥我不知道跑了多少趟送了多少礼物,千辛万苦地才得到今天这么一次机会,咱们几个现在都是一条道上做事的,这样那样的条约一大堆,事务有多繁忙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挤出这么点儿时间……”

“好了波诺弗瓦,说到底还是你舍不得嘛。”伊万撇撇嘴,打断了他的话。

“正解。”弗朗西斯听他这么直白,也就不再绕圈子,抱起手来瞧着他,“我的审美可是很高的,找到一个符合的可不容易,轻易让给你是不可能的——想来的话,自己追他去。”说着就要迈步往里走。

“但我听说,”伊万刻意顿了顿,“琼斯正从美利坚赶过来,今晚大概就要到了……你确定要在这儿留夜吗?现在天色不早了喔。”伊万笑眯眯地说出一句,然后满意地看到对方的背影立刻僵硬了起来。

“——那家伙来了总没好事。”半晌,一句气哼哼的回应。

“嘛,你要是多陪陪你们家那位粗眉毛的美人,也不至于这样——”貌似纯良的俄国人又添了一把柴火。

“……嘁……便宜你了,这次就让给你吧,顺带替我向美人带去我的歉意。”弗朗西斯一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急着离开的样子往回走,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递过去一枝玫瑰,“哥哥我还是先去解决一下自家后院的问题。”

“慢走了,波诺弗瓦。”伊万接过花嗅了嗅,露出得逞的微笑。

“唉,哥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高大的斯拉夫人盯着他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啊哈,是不是造孽还不清楚,但以后你是一定会感谢我的。”

“好了,让我来见见这支带刺的玫瑰……”紫色的眼睛闪耀着光芒,伊万随手将玫瑰捏在手里揉烂了扔到一旁,“你要杀波诺弗瓦的目的是是什么呢?想想你对着我露出惊恐表情的那一刻……真是让人期待啊。”

四折

王耀坐在镜子前一点一点仔细地卸妆。抹去嘴唇上残留着的最后一点朱红,他用手撑着桌面站起身来,白边的红绸袖子滑下来悄无声息地盖住了形状好看的腕骨。

今天的目标就是那个姓波诺弗瓦的男人——自己已经盯着他很久了,从一开始的冷若冰霜到现在的欲拒还迎——虽然这样的手段他自己也觉得真的很恶心,但是事实证明很有效,至少现在那个四处拈花惹草的法兰西人已经成功上钩了,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下手。

“弗朗西斯……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唇瓣翕动着,微不可闻的声音溢出喉咙又湮没在唇角。王耀抬起目光移向镜子,里面那个面容美丽的女人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有些秀气的脸庞,琥珀色的瞳孔在烛火的映照下略有些明灭不清,但明明说出了杀戮的字眼,目光却仍然是那样的平静而自然。

“就算已经变成了这样,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伊万进入后台的时候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些下等仆从在清扫。他刚一出现就有一个人迎了上来:“尊敬的大人,我们这里是不好脏了您的脚的。”

“哦不,我可是有通行票的。”伊万听出他的话中话,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拿出那把扇子——当然,是他一开始拦住弗朗西斯时从他手里顺过来的,那家伙因为赶着回去而忘了要回来——晃了晃,“这个。”

那人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个俄国人会说中文,他接过扇子展开看了看,虽然有些诧异并不是一开始的那一位,却也不敢提出疑问,半天才结巴着回答说:“是小的眼拙……请,请您跟我来。”

那人一路恭谨地弓着背引伊万往里走。顺着长廊,伊万的眼睛看似在毫无重心充满好奇地四处打转,实则在留心这里的大致地形。看似不大的戏园里竟然别有洞天,绕过戏场后就是戏子们平时练戏居住的地方。

“王老板的院子在这边。”

伊万跟进脚步走进院子,院子门口的木门在背后关上。他回过身,看到门上贴了个纸条,用中文和法文分别写着“请君勿急,稍待片刻”。

“还真是有情调,哈?”伊万把纸条扯下来随手扔在一边,靠近了院子中间的屋子,把门轻轻一推。门虚掩着,微微受了力便自己旋开了发出“吱呀”一声陈旧的木质呻吟。

“亲爱的小野兽什么时候会来呢?”尾音上扬似乎带着笑意,浅色的头发消失在木门后的暗色中。

五折

“好了。”长发的戏子放下翻折好的袖子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对面坐着的人的面庞,“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波诺弗瓦了。”

“放心好了,哥哥我什么时候让美人失望过?”低沉而诱惑的声线响起,无论是语调还是细微的语言习惯都是十足的相似。王耀愣了会神,又盯着他看了半晌,这才想起对面这个人并不是那个真正的法国军官,还没开口就见对面的弗朗西斯垮下肩膀一脸无奈:“天啊……说话竟然是这个腔调,真是无法理解这些西方人。”他只好无奈地笑笑当做是回应了对方的话,伸长手揉揉“弗朗西斯”的头顶:“没有问题了,今天你只要好好走进公馆就大功告成。”说完转过身拿起桌边的手提灯盏,似乎是要走了。

“……你呢?”“弗朗西斯”往前两步拽住了他的衣袖,再次开口时却变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哥你怎么办?”

“不要担心我。”王耀面色一暖,“我会没事的。”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伪装成弗朗西斯的青年低声说,“要是失败,你会很危险的。”

“不会的。”王耀拍拍他的肩膀,“失败我就自尽,你和晓梅带着嘉龙立刻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他愣了愣,最后什么都再没说出口,只是目送着王耀略显单薄的身影从门口慢慢消失在视野里,良久叹了口气。

“簌”地一声轻响,接着灯体里就蹿起一朵火苗,在一片漆黑中随着若有若无的风摇了摇晕出小小的光圈。

院门在一片静谧中被轻轻推开,灯盏映亮了身前铺着鹅卵石的小路和一小片红色的衣角。布鞋踩在路面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人影在灯辉中慢慢移动着,影影憧憧看不真切。

房间里的灯已经有人先行点好,窗户上糊着的画着冬梅的宣纸上映出一块人影。王耀在门前停下脚步,无声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节奏。

美人相邀月下,锋利刀刃压舌。而今夜这刀刃将要划开一个人的喉咙。

他把手放到门上,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伊万等得有些无聊正在灯下转枪玩儿。这间屋子的构造并不复杂,在里面转了转他便记好了大概的构建。

他撑着头坐在椅子上一边转一边想着自己国内混乱的形势。那边估计已经乱成一团糟了吧……他的思绪飘来飘去,又停留在那个戏子身上。

关于这个戏子要杀波诺弗瓦的事儿伊万其实毫不关心。他很清楚虽然同为侵略者,他们几个所属国家的关系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友好。互帮互助什么的只存在于所谓的口头协定里,只适用于有利益可得的时候,其他情况根本作不得数。之所以会掺和一脚明显不是为了救波诺弗瓦一命,倒不如说完全就是他的个人行为——那个戏子的身段在别的洋人眼中是有力,在他这个看过真正的戏的军人眼里却是杀气腾腾。

果然还是嫩了些,这样的雏儿也想杀人么?

他很感兴趣。

能把戏唱成这样的人,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样的人,绝不会因为普通的理由而杀人。

请君入瓮的计划很不错,可惜入瓮的并非所念“君子”。

门被推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伊万转过头,晦暗不清的脸颊在烛火的映照下突然笑得很是欢快。

“——你终于来啦?”

六折

“——你是谁?!”

王耀还未推开门时便已有些心神不宁,推开门后见着来人不是弗朗西斯便更是大骇,只当一切已经暴露,下意识就将腿后撤踩了一步,时刻准备见机行事。哪知眼前的男人此刻站起身来,却在笑:“我是顶替波诺弗瓦而来的,他有些事,来不了,便托我过来——”

王耀平复了一下心情,快速打断了他,说:“抱歉,这位先生,我今天只邀了波诺弗瓦先生……”

“……作为受害者。”外邦军官慢慢地念出这五个字,然后压低了脸颊看着他,表情依旧像一开始看到的一样那么天真,却让人生出一股居高临下的感觉来。

“……”王耀更加吃惊,好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喉咙,“先生,我想我并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你不是很清楚嘛?”伊万上前,想要靠近眼前比自己矮不少的人,对方立刻很警戒地跟着退后了两步——这让他有种见到猎物的感觉,只不过眼前的猎物并不是寻常野兔。

狩猎的快感。

王耀收紧了衣袖下的拳头,半晌却又放开了。

伊万歪了歪头,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想必先生是有些什么误会。我只是邀请波诺弗瓦先生来蔽处相谈……如果不是他,我不觉得您有留下的必要。”良久,他终于开口,转身对着尚未关闭的门就要迈出去,“请您——”

腰上传来一股大力,王耀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用力抱住了。

“私会就私会,别说得好像是在谈公事一样。”对方的声线软软的,迫近耳边却像刀子一样扎人,压在王耀脖颈边炸响,“如果是上床,你跟谁不都可以,何不和我试试?”

“你!”

衣料摩擦着发出簌簌的声音,王耀的手肘往后用力一顶,对方却轻易松开手转了个方向让他打在空处,脸上轻松的神情让王耀觉得自己在他眼中仿佛只是无关痛痒地在打闹。

王耀向外跑去。迈出两步后面的人复又追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唔!”王耀心里一乱,下意识地就用牙齿咬住嘴里的刀片送了出去。

伊万只觉得手指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疼痛。他顾不得查看伤口,将对方的手腕交叠握好,迅速摘下自己的围巾把它们束缚起来,才将注意力移到手指上:“想不到你竟然还是小刺猬。瞧这是什么?”

王耀的下颚被用力握住,本打算被吞入腹中的刀片就这么呈现在对方深不见底的眼眸前。

“喔,刀片啊……?”

对方松开拽住他的手用手指将刀片拿出来,表情像是发现了玩具的孩子那样兴奋,锋利的刀刃在伊万拿出来时划开了王耀口腔的表皮,一股腥味儿在他的嘴里蔓延开。

王耀试图合拢嘴唇,伊万看着他一笑,将刀片扔到一旁,突然俯身下来吻住了他。

王耀睁大了眼睛。

七折

伊万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个吻,接着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就把手套摘下来,单手团成团,毫无顾虑地塞到王耀嘴里:“别太介意,我只是检查一下你嘴里是不是只有这么一样危险的东西。”伊万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显得十分不解,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想杀了波诺弗瓦是不是,我竟然猜对了!”

王耀瞪起眼睛来试图震慑对方,可惜以他现在的状态,这么干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我想听听你做这件事的理由。”伊万轻而易举地将他扛起来往屋子里走,“我想我有充分的时间拿来听你解释——给你一个晚上怎么样?”

王耀发出了一阵呜噜呜噜的声音,并且把腿用力地踢蹬起来。

“别动。”伊万将他搁置在椅子上,用多出来的一截儿围巾把他的手与椅背绑在一起,“你要明白,现在你除了听我的话别无选择。”

还有一个选择,自杀。王耀在心里默默补充。

“如果你自杀我就去查整个戏班——我想他们在我手里大概一个也活不下来吧?”伊万慢条斯理地把一开始扔在桌上的枪重新拿起来插回枪套里,走到门口关好门,然后大喇喇地一屁股坐到桌面上,朝他露出干净的微笑。

作为回应,王耀愤怒地摇起那张椅子,可怜的木材在地面上擦出锐利的声音。

俄国军官看着他,眼神好似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突然他拍了拍手:“啊呀抱歉,我忘记把手套拿出来啦。”

口腔内得到足够的空间后王耀仍然闭着嘴,没有开口的打算。伊万把手套扔到桌面上笑了笑,“你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我不介意从外面抓人进来枪毙给你看。说起来我还挺期待你的表情的。”

王耀咬紧了牙。伊万表情不变,水晶一样美丽的眼睛在眼眶里转动着,似乎还真的很是期待接下来的血溅三尺。过了很久,他终于开口:“我要杀光这些欺负我们的外来人。”

作为回应,伊万发出了剧烈的笑声:“——你在说什么呢?”

他跳到地面上转了个圈儿,动作敏捷,仿佛是要开始跳什么舞,但最后只是绕着椅子转了转:“弱肉强食这是世间永存的道理,想着一切都要代入所谓的礼是不是太天真了?”

“那种东西只是吃饱喝足拿来消遣的玩意儿。”伊万像是总结一样说出这句话,“所以你想着杀人还不如接受我们的管理。”

“这是我们的土地,理应我们自己来管理!”

“就凭你们这个腐朽的王朝?”伊万拍拍裤子,“得啦,指望它还不如指望你自己,有理想的王老板。”

“我已经在努力了!要不是你横插一脚……”

“杀了一个波诺弗瓦还会有第二个。”伊万站在椅子后边俯下身,把嘴唇凑到王耀的耳后,“——不过我挺好奇你之后的成长的。”

“这件事我就当做没发生过,”他不等王耀再说什么,便半蹲下来开始解围巾,“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呢?让我见识一下吧。”

“……你突然这么好心?”王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不是好心。”伊万笑,“按照你们的说法,多一个饭后谈资而已。作为交换,每个星期来我的公馆唱一次戏如何?——只需报上伊万•布拉金斯基的名字即可。”

“……好。”

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呢,让我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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